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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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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嫂覷著張太太的臉色, 多少咂摸出一點意思,於是接著往下道:“太太再考慮考慮, 您也是讀書人家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, 李秀才家的這位哥兒看著挺有出息的, 重要是的將來如何!”

話是這麽說沒錯, 可是張太太也不是傻子。在兒子之外的一些事情上她都頗為精明, 一下子就想到了——若這位李秀才家的哥兒真的特別優秀, 那也輪不到自家了, 多得是好人家願意將女兒下嫁。有錢人家嫁一個女兒投資有前途的學子,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呢!

再者說了, 江南這塊地方蘇州、杭州、揚州, 讀書人多,少年神童也就多了。下圍棋有‘二十歲不成國手, 一生無望’的意思, 在江南這片地讀書也是一樣,雖不乏大器晚成的存在, 可是絕大多數的才子在少年時代就會嶄露頭角留下一些佳話。

出名要趁早,要是過了二十歲依舊一無所得並且無人知道,那麽基本可以確定這是一個不會太有前途的學子了。如果這個學子還沒有一個好家世,那麽陷入老婆都討不著的可悲境地也不是不可能。

大概正是因為這一點,李秀才家才會如此急切地給大兒子找媳婦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 要是明年科舉依舊不能過關,他家哥兒的身價就得再往下降。如今都不好尋摸婚事,到時候就更加不行了。

見張太太不為所動, 毛嫂這才可惜地說起其他的選擇——的確挺可惜的,為了促成這一樁婚事李秀才娘子許的好處比一般的多呢。

“這個不滿意也不要緊,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,後半輩子就這一回了。太太慢一些來才是有理的!您看看這一個,家住小三巷那邊,如今已經是秀才了,做著蒙館裏的先生吶!”

聽到這個張太太有了興趣,忙問道:“已經中了秀才?那倒是一個少年才子。他今年多大,家裏還有什麽人?”

“只有一個老爹要養活,其他的就是一個已經出嫁的大姐,並不用算在裏面。至於年紀,二十多歲比貴家姐兒要大一些,但也還合適。”

二十多歲這個說法立刻讓張太太起了疑心,本身是秀才還做著蒙館的夫子,應該不愁婚事的。就算因為眼光太高或者別的原因才這樣,加上毛嫂說的這麽含糊也顯得過於巧合了。

於是皺眉逼問道:“二十多歲到底是多大,二十一也叫二十多歲,二十九也是二十多歲呢!”

毛嫂見瞞不過,也曉得小三巷離這邊近隨便就可以打聽到。於是只得實話實說道:“是二十八歲,不過男子年紀大一些本就不妨礙——”

說話就被張太太打斷道:“二十八歲還沒有成親,該不是有什麽毛病吧?”

其實窮苦人家三十多歲打光棍的好多呢,只不過以這位秀才的身份和蒙館夫子的工作,實在是沒有打光棍的理由,於是張太太一下就有了不好的聯想。

毛嫂未免張太太往不好的方向聯想立刻解釋道:“並不是這麽回事,是這位秀才公結發妻子在兩年前沒了,如今是再尋淑女。”

見張太太要發怒,她又連忙補充道:“太太別生氣,這位秀才公雖有結發妻子,卻沒有個一兒半女。所以姐兒若是真嫁過去,那也和原配妻子沒有什麽兩樣。”

這句話和別的婦女說都能夠過關,偏偏只有張太太不行。她這人實際上多符合規矩先不論,至少這些表面上的規矩她比誰都來的看重。在別人看來原配沒有孩子,那續弦就和原配沒兩樣,可對於她來說原配就是原配,續弦就是續弦,這一點名分已定!

冷哼一聲:“我家的女兒怎麽可能做續弦!絕不可能——那不是一進門就得給人家牌位磕頭?百年之後放另外還只能在人家旁邊放個小的。說的不好聽一些,和小星也沒有什麽分別了。”

這樣說的話毛嫂就無話可說了,值得陸陸續續推薦別的後生。一個個地說,都算是左近過得去的,只是在張太太這裏總有一些不太滿意的地方。她自覺自己已經放低了很多要求了,算得上是委曲求全。疑惑就疑惑在怎麽這樣還是沒有一個要求以上的後生?想不通。

這些人家都說完了也不見張太太點頭,毛嫂只得拿出最後第一個人家道:“這最後一個了,若是這個也不成我也沒有法子了。”

最後一個是甘泉街錢舉人的兒子,這位錢舉人正是當初向趙鶯鶯家提親,想娶趙鶯鶯做續弦的那位。這一次是他的庶長子要說親來著——別看是舉人老爺的兒子,說起親事來一樣為難。

首先一條,光是庶出的就夠頭疼了,錢舉人看起來也沒有格外疼愛這位庶長子,那麽高一些的人家就不會看得上這位了。另外就是這後生自己不爭氣,在這麽個家庭卻不思讀書,整日想著往小秦淮河的花船上跑。這麽一個人物,了解內情的誰敢嫁女兒給他?

為了管束這個兒子,也為了給他說一門親事,錢舉人從去年開始就讓家人將這個庶長子關在家裏讀書,再不肯放出去。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外頭人都知道他會自己悄摸摸跑出來找樂子,也只有錢舉人被蒙在鼓裏而已。

毛嫂給張太太描繪的時候對後者並不怎麽提及,只是將瞞都瞞不過去的庶出一事說了出來。這也說明了為什麽人家尋摸親事艱難拖到了今日,也不在意張家的清貧——是庶出的啊。

張太太臉上露出了糾結之色,她當然看不上什麽庶出的小子,可是錢舉人的身份讓他十分滿意。這家既有錢又是書香門第,張姐兒嫁進去就是過好日子的,今後兒子考舉的時候也算是多了一個助力,怎麽想怎麽好!

然而問題還是那一個,對方是庶出的。這就像是一個惡心的疙瘩正好長在了張太太的心裏,每當她想到這個錢家哥兒的好的時候就會跳出來然後惡心她一下——話又說回來了,若是不是庶出的,這門婚事也就輪不到張姐兒了。

別看都是舉人門庭,可舉人這種存在只有活著的時候才算是舉人,死了的舉人算什麽!

“我再想想這件事。”做不出決定的張太太左右踟躕,最終還是沒辦法下定決心。

毛嫂點點頭,只是提醒了一句:“太太抓緊一些,這門婚事也不可能一直等著。想的太久了那邊說不定就找到合適的了。”

張太太左思右想到底覺得庶出的不夠格,過了幾天回絕了毛嫂,只讓毛嫂再給找找。這一回毛嫂就沒有餘地偷偷的給留意了,應該說偷偷留意就能得的人家已經沒有了,接下來找人家難免會有些走漏風聲。

張太太倒是不介意這一點,畢竟男女婚事中途傳出各種消息什麽的也不算什麽新聞。無論是市井人家還是高門大戶,這一點都一樣。

於是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了這件事,有的好事的還打聽了一番。這不打聽還好,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張太太看不上那許多人家,其中還包括錢舉人家。

“錢舉人家都看不上?這是打算讓女兒做官夫人罷!?”磕了一顆瓜子,吳氏慢悠悠道。只是眼睛瞥到旁邊趙鶯鶯清了清嗓子這才想起什麽,忙道:“我這是就事論事而是,並沒有說弟妹你哦。”

後面一句話是對趙鶯鶯說的,本意是想解釋她並不是在指桑罵槐——趙鶯鶯以前在家的時候受過錢舉人提親,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少,只不過也沒有什麽人一直掛心。所以一個不註意吳氏就順嘴禿嚕出來了,說完後才覺得不妥,怎麽聽怎麽像是在奚落趙鶯鶯。

及時想要解釋是好的,趙鶯鶯的臉色卻更加無奈了。

吳氏的解釋相當拙劣,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,說出來之後趙鶯鶯更加尷尬了。而且為了妯娌之間的和諧,她還得站出來安撫:“並沒有這回事,我自然知道嫂子不是在說我。”

吳氏確實不是在說趙鶯鶯,她這人要是真想奚落一個人,那絕對是得意洋洋的樣子,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忙著解釋。

古氏這時候見機很快,立刻見縫插針道:“其實嫂子這話說錯了,並不是看不上錢舉人家,據說是看不上庶出的身份。”

這個話題轉移的很成功,大家立刻就說起這個來,至於之前的尷尬氛圍立刻一掃而空。就連崔家大嫂也松了一口氣,讚賞地望著古氏。

大家在傳播流言的時候總是無意識地將事情誇大,這是因為人向來想要獲得別人的關註,這種誇大也無非就是想吸引眼球而已。所以落到張太太不同錢家結親這一點,大家傳到最後就說成了張太太看不上錢舉人家——相比起來,事情真相她看不上庶出子實在是太沒有沖擊性了,議論起來甚至讓人覺察不到興奮

“讀書人家是很看重這個的吧?”古氏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吳氏立刻道:“這是自然的,這就好像咱們一般人家看不得奸生子一般!”

其實還是不同的,生子分為嫡子,這是正房太太生的。然後是妾生子,也就是一般意義上庶出的,那位錢家哥兒就是這樣。但是庶出的並不止這一種,另外還有婢生子,是男主人家裏奴婢生子。

比奴婢生子還要低一等的才輪到吳氏所謂的奸生子,有錢人家有有的家裏妻妾成群,在外面卻還不忘有個小窩,這就是外室。這種連家門都沒有進的女子無名無份,生子比奴婢生子更加低賤。因為在律法的限制內這其實就是通.奸,只不過民不舉官不究而已!

不過對於一般人家來說,沒機會接觸什麽妾生子、婢生子了,所以直接拿奸生子打比方倒也沒什麽錯。

大家都不喜歡奸生子,可是尤氏卻也道:“話雖這麽說,可是到底人家不是奸生子,只不過是個庶出的而已,他娘親老子也算是過了文書的妾室。仔細想想難道不是好人家,難道配不得張家姐兒?這麽挑剔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,日後有的受的!”

語氣中不乏幸災樂禍,倒是崔家大嫂說了一句公道話。

“其實這門婚事不成也好,那錢家哥兒身上劣習太多,這是家世再好也沒用的。家中有千金還頂不住一個不肖子弟,錢舉人家的門庭遇上這個哥兒也沒什麽用了。”

趙鶯鶯聽了之後立刻讚同,她也是講婚事最看重本人而不是家世的那種。只不過看人實在是太難了,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,為了保險才要兼顧家世。

外面議論地這樣兇,張姐兒如何還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經在說了,但是她在揣摩過她娘的意思之後覺得不平。張太太當然是想把張姐兒嫁到一個門當戶對的讀書人家,在她看來這就是為了張姐兒好,說不得將來能有大出息呢!

可是張姐兒不想再賭了,把希望寄托在沒有影子的事情上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難熬。過去十年她在家的時候就過著這種窩窩囊囊的日子,難不成今後還要這般?她不要!

也就是這個時候毛嫂說了幾次人家都不中,張太太看著外頭傳出挑剔的名聲,心裏也惱了。便尋出一個空子來,找了另一個媒婆,人喚作朱婆的來說這門親事。

這朱婆和毛嫂就在一條街上活動,平常是個冤家同行。只不過毛嫂一般做的是正經親事,大家信重她。而這位朱婆就不同了,她也是媒婆不假,可是暗中卻兼著好幾樣生意,譬如賣茶湯,又譬如做中人,又譬如做梳妝娘等,其中有一樣最是不齒,就是馬泊六。

所謂馬泊六就是牽連男女通.奸,其中有富貴人家空房難守的妾,也有尼姑庵裏守不住清規戒律的尼姑,還有那等貪花好色的浪蕩子弟......這些人等都求到她這裏來,凡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紅線都由她來牽!

做這個為人所不齒,不過現下的媒婆大多兼著馬泊六的生意,所以就算張太太知道這個也沒有多想。

這位朱婆聽說張太太請她說親,喜的屁滾尿流。倒不是她沒見過世面,這就歡喜的不行,而是她正有一樁‘生意’要落在這張姐兒身上。尋思著如何上張家們找機會,如今可不是機會掉到眼前了!

原來張姐兒日常在外走動,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賣油鋪的鄭老板給看見了。這鄭老板家裏有的是悍妻,平素管的嚴厲,偏他是個心花的。這不,去歲妻子才得病沒了,他這就放浪形骸起來。

自從見了這張姐兒,心也酥了,魂也沒了,只想著如何把她弄到手。這個弄到手自然不是明媒正娶,這位鄭老板受夠了家有悍妻的滋味,立志不想再娶。如今這樣也不過是想占占便宜而已。

可是沒想到張姐兒明面上言笑晏晏,卻從來不會讓別人真的占到便宜。無法可想之下鄭老板就找到了朱婆。

朱婆心裏覺得鄭老板實在是想的多了,要是一般小人家的兒女也就罷了,偏張姐兒家裏是這個樣子——已經死了的舉人確實不算什麽,可是破船還有三斤釘呢,真要是事情有什麽不順,麻煩大著呢!

再者說了這位鄭老板生的平平,雖然不醜,可也絕對不合青春少女的心意。朱婆做馬泊六多年,眼光何等毒辣,在她看來這男女之間要事成,主動追求的男子少不得幾東西,樣貌、錢財、伏低做小、閑工夫等等。

當然不是全部都要,但至少應該有那兩三樣。可是這位鄭老板雖說家資頗富裕,其他的就差得遠了。而這個所謂家資富裕也是相對而言的,真要是丟給張家來看,看不看得上還兩說。

可是她這個行當向來沒有說不成的,人家給錢她就上心。於是要了兩大壺油、兩匹綢緞、五兩銀子之後她開始尋思起來如何做成這一筆——鄭老板許諾過了,事成之後還有重謝!

這時候張家找她做媒婆可不是打瞌睡送枕頭,正遇著了!

馬不停蹄上門,先和張太太說了幾家,都不中意。她也不大在意這個,只不過在之後的日子裏常常借著這個機會上門,有時候看到了張姐兒,時不時就要用言語撩撥幾下。

讓她高興的是張姐兒並不是石頭做的美人,內心也是少女懷春,這便有了機會。讓她無法可想的是,這位張姐兒懷春的人又不是鄭老板。而這種心裏有人的最不好哄,就是花船上的姑娘尚且還會守貞,何況是正經人家的張姐兒!

然而朱婆畢竟是做慣了這一行的,立刻就有了新的主意。家常坐在自家買茶湯的攤子下看,若是張姐兒平常見得到心裏喜歡的那一個,必然會露出行跡來。也算是朱婆有心機有眼力,看了十來天,總算看出了一些光景。

張姐兒這時候常跑崔家酒鋪,雖然沒有什麽出格的事情做出來,但在朱婆這個老江湖那裏什麽都瞞不住!曉得是崔本之後她嘖嘖稱奇,回家就和自己兒子說了這件事。

搖頭晃腦道:“那崔老七實在是一個有艷福的,我恍惚還記得他沒成親之前劉家四姐就對他死心塌地了,那也是個極標志的。如今他那娘子我也是見過的,就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也沒有那麽體面的。如今又有個張姐兒...老天爺安排向來如此,旱的要旱死,澇的要澇死!”

抓到了這一宗把柄她就開始行動起來了,興沖沖地上了張家門,打著說親事的名頭來。其中尋著空就去找東廂房裏做針線的張姐兒,心裏有事,嘴裏卻不急不忙,只道:“原來就曉得姐兒針線好,卻不知道好成這樣!這樣看著倒不比對門崔七奶奶來的差呢!”

張姐兒當然知道崔七奶奶就是崔本的老婆,聽到她的名字手上頓了頓,這才若無其事道:“比不上比不上,人家崔七奶奶的手藝在繡莊裏賣大價錢,我的不過就是賺些零花錢,差得遠了!”

朱婆看在眼裏嘿嘿一笑:“張姐兒何必這樣想,說起來您是舉人門第裏的小姐,崔七奶奶不過是個小染坊人家的姑娘。要說您正年輕貌美,她卻是個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婦人。兩相比較,恐怕在男子眼中還是張姐兒你更得心意!”

這話就聽著很不像了,倒像她是個花船裏的姐兒一樣。張姐兒立刻就要發怒,卻被朱婆一把摁住:“姐兒別著急,您那點心思我都知道了...咱們明人何必說暗話?”

看著朱婆似笑非笑的臉,張姐兒恨不得給她扯爛了。人在憤怒極了的時候反而能冷靜下來,幾息功夫她收斂了怒氣,硬邦邦道:“我可不知道朱婆婆您在說什麽,有什麽話您明白一些說。”

朱婆很意外這個時候張姐兒還能保持鎮定,要知道好多姐兒被說中了心思立刻就會手忙腳亂起來。也就是這種心慌意亂的時候最好下手,往往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。而張姐兒這樣鎮定,倒是要難辦很多。

“嗳,說起來張姐兒的好出身,門戶很是高貴,一般人家的後生望都望不上。我看張太太也是個極重規矩的,若是外頭傳揚出去一些不好聽的話,就是不知道您這家門楣該怎麽辦,張太太又會怎麽辦!”朱婆說完這些話就坐著笑看張姐兒。

兩人都不說話,張姐兒明明是個小姑娘卻比朱婆更能沈得住氣,沒有往下逼問朱婆想要做什麽。而是擡擡手:“朱婆婆要說的就是這些的話,那就請回罷。我實在不知道您是什麽意思。”

這樣說完張姐兒就低下頭繼續做針線,她表面上十分安定,可是心裏卻也不是那麽平靜的。朱婆說的那些話還是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影響,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而已,遇到這種威脅如何不怕。

可是她也知道這時候怕是無用的,她不能被朱婆吊著了跟她走...不然最後的結果可能會更壞!

朱婆見撒完了魚餌魚卻還不咬鉤,心裏開始真正著急起來,圖窮見匕,瞇著眼睛逼問道:“張姐兒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成?這件事轉頭我就可以傳揚出去,自此之後張姐兒,不,該說舉人門庭張家都不要立足了!只不過我也不是那樣不通人情的,若是張姐兒這裏答應老身一件事...那自然無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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